潛移默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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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五日功夫, 周文做妥了準備之後，便啟程上路。
鐘離婉大赦天下，決意開科舉選仕的消息, 也隨著最新一月的官報，迅速傳開。
天下震動。
無數人都看到了一次沖上雲霄的機會。
他們中，有家道中落的世家子，也有出身卑微的，不受本家重視的庶子。
當知道女帝科舉的用意便是只憑才華定高下後，直呼聖明。
馬家村中的李剛便是其中之一。
女帝登位之處, 他便憑著一手好字和出眾的心算能力，得了去縣衙戶房搭一把手的肥差。
只有一歲的女兒李月也得慈幼令照拂多年。
他因此賺足了藥錢, 也請了大夫, 讓體弱多病, 纏綿病榻的妻子菱娘養好了身子。
哪怕後來這份肥差沒有了, 但他卻憑此結識了不少人脈，有縣衙裏辦事的人，也有鎮上的富商, 還有各村的裏正村長。
有這些人脈做基礎, 再加上他自己的鉆營和能耐, 一陣忙活後，也算是在此地站穩了腳跟。
一家人非但齊心協力渡過了最艱難的日子，還讓日子愈發紅火。
而這一切，俱是陛下的恩典，他向來感佩於心。
早在當初朝廷下令造建義學堂時, 他看出義學夫子人數並不足夠, 便自告奮勇，問縣尊, 可否讓自己做馬家村義學堂的夫子。
殊不知縣尊大喜，稱陛下也有此意。
陛下早就料到民間藏龍臥虎，也許小山村中也會有學識淵博且心地正直，胸懷廣闊之輩，若他們願意加入，自然再好不過。只要到縣衙登記造冊，稟明戶籍，戶部核實過其出身清白以後，便會予以錄用。
當女帝準備推行科舉的旨意下來時，李剛早已在馬家村中當了許多年的夫子。
也因此，他成為跳過第一道考核，可直接進入府試的幸運兒。
這讓李剛本就火熱的心更加熱乎了。
他確實出身世家，祖上也曾顯赫一時。可惜長輩們持家無道，將大部分家財都敗光了。
他們這一支便被本家忽視，流放到偏遠之地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。
傳到他父親這一輩時，家中只剩兩間鋪子，一處二進小宅。
按理說本該夠他娶妻生子，過上收租讀書的清閑日子的。卻不料娶了一見傾心，門當戶對的妻子後，家中父母便紛紛病倒。
為了給他們看病，他將家中兩間鋪子都抵押了出去。
可惜散盡千金，最終還是沒能把人救回來。
將父母風光大葬之後，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也無處謀生，即便拉得下臉到街上給人寫信，也會遇上曾經同窗，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。
他們眼中的輕蔑和陰陽怪氣的言語，總會刺得他渾身是傷，無地自容。
走投無路之下，他不得已典賣了宅子，帶著妻子來馬家村落戶，想在此處，重新開始。
但他從未放下過心中大志。
他始終記得自己為何讀書。
也始終記得父母在世時如何對他寄予厚望。
奈何他家底太薄，沒有機會認識大人物為自己舉薦，更拉不下臉到本家去，求他們賞賜給自己一個機會。
本以為此生都要安於現狀，守著一畝三分地，養大女兒，與妻子攜手白頭。
遠在金陵城的女帝卻又給了他一個機會！
不論出身家世，要眾學子各憑本事入仕！
結合官報所說的其他消息，李剛更是看出女帝此次科舉是為了更好地接手北梁國土，選中的人手也將會被派往北梁。
四五年前，他或許除了掉書袋，沒有旁的實策。
可這些年在鄉野間，遇到的事情多了，接觸的人多了，他漸漸有了些想法。
興許是陛下會感興趣的。
李剛回到家中之後，便將這好消息，迫不及待地說與妻子聽。
“若是如此。”李剛的妻子菱娘聽了也露出驚喜的模樣：“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兒。”
同床共枕多年，她豈會不知自家夫君心心念念的壯志。
“可是，北梁苦寒，你若是考上了，便要離家千裏之遠。”她隨即又有些失落，望著榻上女兒熟睡的可愛臉龐，心中不舍之情油然而生。
男人的前程是有了，他們一家和樂的日子卻……
同甘共苦多年，李剛又怎會看不出她的意思，堅定地拉住了她的手道：“你可願與我同去？”
菱娘本來黯然的水眸中泛起亮光：“可以嗎？”
“大越從未禁止過官員攜同家眷一並赴任。”他說。
有些世家子之所以為官外放時不帶妻兒，一是因為外放的地方過於貧苦，同為世家出身的妻子不願紆尊降貴。二是當家作主的婆母認為妻室同去，會讓自家兒郎無法專註於正事，便想著法兒地將人留下。
可這些規矩陋習，在他們家卻是不作數的。
“就怕你這身子骨，受不住北梁的寒。”李剛說，可還不等妻子著急，他又道：“但咱們可以學著右相給北邊人出的主意一樣，搭個結實暖和的屋子，裏頭再造個炕，一樣暖和。聽說那邊皮貨也都便宜，我再給你和女兒置上一些。偶爾外出也就不怕寒了。”
除此之外的衣食嚼用，他們一家在這馬家村中也不曾用得多好，到哪都是一樣的。
菱娘聽了這話才放下心，柔柔地靠在丈夫肩頭，輕聲說：“這就夠了。這些年我也將養得差不多了，藥也早早斷了。村裏人說得不錯，我這身子骨，恐怕就是早些年太嬌養著了。人就是應當多走動走動，多曬曬太陽，做做活，累得出了汗，才有胃口吃東西，身子骨才會好。而不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喝那苦死人的藥。”
李剛失笑：“說來說去，你就是不想喝藥。”
“誰會喜歡喝藥。”菱娘嬌嗔：“你沒聽大夫說，是藥三分毒？你瞧我這兩年，斷了藥後，是不是反而精神十足了？”
“這倒是。”李剛不得不承認。
菱娘猶豫了一下，低聲道：“總之，我不怕吃苦，我也願意與你同去北梁。只要，只要你將來平步青雲後，不嫌棄我這輩子不能給你生個兒子，延續香火。”
李剛佯怒：“不是說了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。”
他愛惜地摟著摟妻子，輕聲道：“我早就想開了，咱們這輩子有月兒就足夠了。什麽香火不香火的，有又如何，沒有又如何？先帝爺除了當今陛下與幾位公主，再沒有旁的兒子長成。這大越江山，在陛下手上，不也是一日強盛過一日？既如此，我們為何不能傾力培養好月兒？”
菱娘一頓，掩飾不住欣喜地看他：“你當真如此想？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李剛毫不猶豫地說。
曾經他確實以為，娶妻之後必得生下一子半女，才算對得住李家列祖列宗。
可當時看著陷入難產的妻子，眼睜睜地看著她生下女兒之後愈發虛弱的身子，他便已然後悔了。
得虧他毫不猶豫地請人到縣上，花費了家中最後一點錢財，及時請來方圓百裏醫術卓絕的大夫，才救回了她。
後來又吃了兩年價值不菲的藥，才將身體養好。
只是大夫說，妻子此生不能再有身孕了。
說實話，起初他是有些難以接受，還請大夫三緘其口，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，免得村民們知道了，會看不起他，會笑話他。
但隨後受女帝數道政令惠及，他慢慢改了主意。
女子，真的不如男嗎？
當今陛下就是女子，即位之後所下種種政令，推行的種種變革，期間所顯露的才能，胸懷，氣魄，哪一處不是超過先帝許多？
恐怕先帝當年也不會想到，在他治下勉強稱得上是安穩的大越江山，到了他不曾看重的九公主手上，會是如今一副盛世之始的景象吧？
就連曾經趾高氣昂，身為大越多年來心腹大患的北梁，如今也要被女帝陛下，以和親的名義，並入大越了。
只要此舉能成，誰還敢說，女子不如男呢？
李剛豪情萬丈地想。
並將此感慨一五一十地說與妻子聽：“我看月兒生性聰穎，悟性極高，等她長大，我親自教她讀書識字，為她開蒙。長大後，只要給她機會，必然不會弱於任何人。”
菱娘聽著，眼中異彩連連，心中歡喜滿漲，幾乎要湧出來。
“夫君這樣想，我便是當下就死了，也無憾了。”
這是她能所想到的最準確的表達。
李剛卻沈了臉：“什麽死不死的，你若死了，誰陪我白首？”
菱娘笑得甜蜜，親昵地反擁丈夫：“是我說錯話了。”
二人溫馨相擁了片刻，菱娘嘆了口氣道：“若是人人都能與夫君想得一樣就好了。”
這世道對女子的束縛便能少一些，她們也能活得自在一些。
就是當今陛下，想來也會更自在些吧？
李剛輕道：“這點子想法又不是我獨有的。你當這些年，所有人都眼瞎心盲，看不見陛下的所作所為？其實大家心中各有一桿秤。只不過有些事情，還不到明說的時候。”
他說得隱晦，但菱娘冰雪聰明，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。
在心中過了一遍村中許多女孩的處境，確實除了幾家實在不開竅的之外，許多人家都對家中女眷寬容了許多。
偷偷纏著家中去學堂的兄弟教自己識字讀書的也不少，還有些人幹脆默許讓去學堂的孩子，將紙筆與家中的姐妹共享。
她心中忽然一動。
再這般下去，會不會有一天……
“哎呀！”來自丈夫李剛的驚呼聲打斷了她的奇思妙想，菱娘壓下心中的不耐，輕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李剛笑了起來：“與你說得太過認真，都忘了眼下都還沒考試呢，怎麽說得好像我去北梁做官是板上釘釘了一般？狂妄了，狂妄了。”
他故意打了兩下嘴巴，惹得菱娘捂嘴輕笑。
“這有什麽，你若考不上，就繼續回來做你的教書先生。”她說：“凡事有一就有二，朝廷既然開辦了科舉，只要以後朝廷還有用人的地方，就總會再辦第二次，第三次。你且做好準備，等著就是了。”
李剛心想，確實是這麽個道理。
便作揖道：“娘子說得在理，多謝娘子教誨。”
菱娘溫柔做了個福禮：“彼此彼此。”
二人相視而笑。
濃情蜜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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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中，有家道中落的世家子，也有出身卑微的，不受本家重視的庶子。
當知道女帝科舉的用意便是只憑才華定高下後，直呼聖明。
馬家村中的李剛便是其中之一。
女帝登位之處, 他便憑著一手好字和出眾的心算能力，得了去縣衙戶房搭一把手的肥差。
只有一歲的女兒李月也得慈幼令照拂多年。
他因此賺足了藥錢, 也請了大夫, 讓體弱多病, 纏綿病榻的妻子菱娘養好了身子。
哪怕後來這份肥差沒有了, 但他卻憑此結識了不少人脈，有縣衙裏辦事的人，也有鎮上的富商, 還有各村的裏正村長。
有這些人脈做基礎, 再加上他自己的鉆營和能耐, 一陣忙活後，也算是在此地站穩了腳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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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這一切，俱是陛下的恩典，他向來感佩於心。
早在當初朝廷下令造建義學堂時, 他看出義學夫子人數並不足夠, 便自告奮勇，問縣尊, 可否讓自己做馬家村義學堂的夫子。
殊不知縣尊大喜，稱陛下也有此意。
陛下早就料到民間藏龍臥虎，也許小山村中也會有學識淵博且心地正直，胸懷廣闊之輩，若他們願意加入，自然再好不過。只要到縣衙登記造冊，稟明戶籍，戶部核實過其出身清白以後，便會予以錄用。
當女帝準備推行科舉的旨意下來時，李剛早已在馬家村中當了許多年的夫子。
也因此，他成為跳過第一道考核，可直接進入府試的幸運兒。
這讓李剛本就火熱的心更加熱乎了。
他確實出身世家，祖上也曾顯赫一時。可惜長輩們持家無道，將大部分家財都敗光了。
他們這一支便被本家忽視，流放到偏遠之地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。
傳到他父親這一輩時，家中只剩兩間鋪子，一處二進小宅。
按理說本該夠他娶妻生子，過上收租讀書的清閑日子的。卻不料娶了一見傾心，門當戶對的妻子後，家中父母便紛紛病倒。
為了給他們看病，他將家中兩間鋪子都抵押了出去。
可惜散盡千金，最終還是沒能把人救回來。
將父母風光大葬之後，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也無處謀生，即便拉得下臉到街上給人寫信，也會遇上曾經同窗，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。
他們眼中的輕蔑和陰陽怪氣的言語，總會刺得他渾身是傷，無地自容。
走投無路之下，他不得已典賣了宅子，帶著妻子來馬家村落戶，想在此處，重新開始。
但他從未放下過心中大志。
他始終記得自己為何讀書。
也始終記得父母在世時如何對他寄予厚望。
奈何他家底太薄，沒有機會認識大人物為自己舉薦，更拉不下臉到本家去，求他們賞賜給自己一個機會。
本以為此生都要安於現狀，守著一畝三分地，養大女兒，與妻子攜手白頭。
遠在金陵城的女帝卻又給了他一個機會！
不論出身家世，要眾學子各憑本事入仕！
結合官報所說的其他消息，李剛更是看出女帝此次科舉是為了更好地接手北梁國土，選中的人手也將會被派往北梁。
四五年前，他或許除了掉書袋，沒有旁的實策。
可這些年在鄉野間，遇到的事情多了，接觸的人多了，他漸漸有了些想法。
興許是陛下會感興趣的。
李剛回到家中之後，便將這好消息，迫不及待地說與妻子聽。
“若是如此。”李剛的妻子菱娘聽了也露出驚喜的模樣：“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兒。”
同床共枕多年，她豈會不知自家夫君心心念念的壯志。
“可是，北梁苦寒，你若是考上了，便要離家千裏之遠。”她隨即又有些失落，望著榻上女兒熟睡的可愛臉龐，心中不舍之情油然而生。
男人的前程是有了，他們一家和樂的日子卻……
同甘共苦多年，李剛又怎會看不出她的意思，堅定地拉住了她的手道：“你可願與我同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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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世家子之所以為官外放時不帶妻兒，一是因為外放的地方過於貧苦，同為世家出身的妻子不願紆尊降貴。二是當家作主的婆母認為妻室同去，會讓自家兒郎無法專註於正事，便想著法兒地將人留下。
可這些規矩陋習，在他們家卻是不作數的。
“就怕你這身子骨，受不住北梁的寒。”李剛說，可還不等妻子著急，他又道：“但咱們可以學著右相給北邊人出的主意一樣，搭個結實暖和的屋子，裏頭再造個炕，一樣暖和。聽說那邊皮貨也都便宜，我再給你和女兒置上一些。偶爾外出也就不怕寒了。”
除此之外的衣食嚼用，他們一家在這馬家村中也不曾用得多好，到哪都是一樣的。
菱娘聽了這話才放下心，柔柔地靠在丈夫肩頭，輕聲說：“這就夠了。這些年我也將養得差不多了，藥也早早斷了。村裏人說得不錯，我這身子骨，恐怕就是早些年太嬌養著了。人就是應當多走動走動，多曬曬太陽，做做活，累得出了汗，才有胃口吃東西，身子骨才會好。而不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喝那苦死人的藥。”
李剛失笑：“說來說去，你就是不想喝藥。”
“誰會喜歡喝藥。”菱娘嬌嗔：“你沒聽大夫說，是藥三分毒？你瞧我這兩年，斷了藥後，是不是反而精神十足了？”
“這倒是。”李剛不得不承認。
菱娘猶豫了一下，低聲道：“總之，我不怕吃苦，我也願意與你同去北梁。只要，只要你將來平步青雲後，不嫌棄我這輩子不能給你生個兒子，延續香火。”
李剛佯怒：“不是說了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。”
他愛惜地摟著摟妻子，輕聲道：“我早就想開了，咱們這輩子有月兒就足夠了。什麽香火不香火的，有又如何，沒有又如何？先帝爺除了當今陛下與幾位公主，再沒有旁的兒子長成。這大越江山，在陛下手上，不也是一日強盛過一日？既如此，我們為何不能傾力培養好月兒？”
菱娘一頓，掩飾不住欣喜地看他：“你當真如此想？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李剛毫不猶豫地說。
曾經他確實以為，娶妻之後必得生下一子半女，才算對得住李家列祖列宗。
可當時看著陷入難產的妻子，眼睜睜地看著她生下女兒之後愈發虛弱的身子，他便已然後悔了。
得虧他毫不猶豫地請人到縣上，花費了家中最後一點錢財，及時請來方圓百裏醫術卓絕的大夫，才救回了她。
後來又吃了兩年價值不菲的藥，才將身體養好。
只是大夫說，妻子此生不能再有身孕了。
說實話，起初他是有些難以接受，還請大夫三緘其口，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，免得村民們知道了，會看不起他，會笑話他。
但隨後受女帝數道政令惠及，他慢慢改了主意。
女子，真的不如男嗎？
當今陛下就是女子，即位之後所下種種政令，推行的種種變革，期間所顯露的才能，胸懷，氣魄，哪一處不是超過先帝許多？
恐怕先帝當年也不會想到，在他治下勉強稱得上是安穩的大越江山，到了他不曾看重的九公主手上，會是如今一副盛世之始的景象吧？
就連曾經趾高氣昂，身為大越多年來心腹大患的北梁，如今也要被女帝陛下，以和親的名義，並入大越了。
只要此舉能成，誰還敢說，女子不如男呢？
李剛豪情萬丈地想。
並將此感慨一五一十地說與妻子聽：“我看月兒生性聰穎，悟性極高，等她長大，我親自教她讀書識字，為她開蒙。長大後，只要給她機會，必然不會弱於任何人。”
菱娘聽著，眼中異彩連連，心中歡喜滿漲，幾乎要湧出來。
“夫君這樣想，我便是當下就死了，也無憾了。”
這是她能所想到的最準確的表達。
李剛卻沈了臉：“什麽死不死的，你若死了，誰陪我白首？”
菱娘笑得甜蜜，親昵地反擁丈夫：“是我說錯話了。”
二人溫馨相擁了片刻，菱娘嘆了口氣道：“若是人人都能與夫君想得一樣就好了。”
這世道對女子的束縛便能少一些，她們也能活得自在一些。
就是當今陛下，想來也會更自在些吧？
李剛輕道：“這點子想法又不是我獨有的。你當這些年，所有人都眼瞎心盲，看不見陛下的所作所為？其實大家心中各有一桿秤。只不過有些事情，還不到明說的時候。”
他說得隱晦，但菱娘冰雪聰明，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。
在心中過了一遍村中許多女孩的處境，確實除了幾家實在不開竅的之外，許多人家都對家中女眷寬容了許多。
偷偷纏著家中去學堂的兄弟教自己識字讀書的也不少，還有些人幹脆默許讓去學堂的孩子，將紙筆與家中的姐妹共享。
她心中忽然一動。
再這般下去，會不會有一天……
“哎呀！”來自丈夫李剛的驚呼聲打斷了她的奇思妙想，菱娘壓下心中的不耐，輕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李剛笑了起來：“與你說得太過認真，都忘了眼下都還沒考試呢，怎麽說得好像我去北梁做官是板上釘釘了一般？狂妄了，狂妄了。”
他故意打了兩下嘴巴，惹得菱娘捂嘴輕笑。
“這有什麽，你若考不上，就繼續回來做你的教書先生。”她說：“凡事有一就有二，朝廷既然開辦了科舉，只要以後朝廷還有用人的地方，就總會再辦第二次，第三次。你且做好準備，等著就是了。”
李剛心想，確實是這麽個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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